跨界经纬《城市文艺》专辑|陆婵映:香港人的文艺杂志 ——评《城市文艺》创刊号
香港人的文艺杂志
——评《城市文艺》创刊号
《城市文艺》2006年2月创刊,主编为梅子先生。“踏实创新,和谐包容,百花齐放,繁荣香港文学艺术创作”是《城市文艺》办刊的座右铭。其发刊词中表示刊物以刊登香港作家的作品为主,在部分板块专栏中仍会刊登许多大陆作家或者学者的作品和文章。本次论文主要是分析《城市文艺》的创刊号。《城市文艺》创刊号的特别之处在于其是由政府资助的,目的是繁荣香港文艺。第二特点是创刊号中各种文体都有,小说、散文、诗歌都有,百花齐放。第三特点是梅子全心全力的编辑选录。
一、政府支持,繁荣香港文艺
文艺是少数人的事业,但是文艺的发展则离不开全社会的关注与参与。作家创作、文艺发展需要适当的物质基础。作家可以甘于清贫,但是文艺事业的发展光靠作家甘于清贫还是不行的,需要政府和全社会合力支持。进入二十一世纪前后,香港政府为推动香港文艺事业,迭有贡献,除了资助作家出版作品,还支持创办各种杂志。1998年6月,香港文委会通过“资助报刊文学版”一案,拨款60多万元,资助一批报刊扩充文学版。《城市文艺》就是在这种情势下创办的综合性文学刊物。2006年2月,在香港艺术发展局的支持下,《城市文艺》与世人见面。
在这样特殊背景下诞生的《城市文艺》也深知自己担负的历史使命。在创刊号的卷首语中,主编梅子曾提到:“《城市文艺》编辑同仁以繁荣香港文艺创作为职志,以对时代有所交代、对社会有所交代、对下代有所交代自期。我们愿意勤垦耕耘,使它成为香港作家永久的创作园地。”[1]从中可以看出全体同仁对香港文艺的极度热忱和厚爱。此时的《城市文艺》已不再仅仅是一份文学杂志,它更饱含香港文化工作者对香港文艺繁荣发展的深情,这是一处繁荣香港文艺的沃土。
二、百花齐放,多姿多彩
《城市文艺》其杂志命名显示其繁荣香港文艺的重要历史使命。何为“文”?在甲骨文中,“文”是象形字,字形像众多线条、交错形成的图案,表示古人刻画在岩石或兽骨上、用来传达意识的图画性符号,即最古老的象形汉字。有的甲骨文简化图案的线条,仅用四段交错的线条,高度概括出纷繁多样的表义图画的本质特征。本身“文”就代表着纷繁多样的特征。在《城市文艺》中,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“文”的丰富多彩。
创刊号中一共设置九大栏目,分别为作家观察、小说景观、散文姿彩、新诗风貌、视觉空间、评论视野、文坛春秋、译林花果、影艺畅想。作家观察和评论视野是了解香港文学的一扇窗口。作家观察和评论视野是作家的文论批评,或针砭时弊,或是文学批评。创刊号首篇文章是著名批评家李欧梵的《中文小说的两个世界》。李欧梵比较了大陆小说和香港小说的两个世界,认为把这两个世界加在一起就是我们现在的生活。颜纯钩和林曼叔从现实出发,对现实做了犀利的批判。颜纯钧的《所谓诚实》认为这原本就是一个说谎的世界,政治野心家通过铺天盖地的宣传把谎言说成真理。林曼叔的《人性沦亡与作家良知》认为中华民族的人性已经沦丧,麻木不仁。期望中国作家写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伟大的作品。黄子平和黄维樑则从学术层面做了深入细致的分析。黄子平的《中国小说史写作中的作者问题》认为如果我们能确定作品为某人所作,作者的生卒年及其经历就构成了一种清晰的坐标,为作品与其历史时空的联系界定了范围。“作者”无疑是将作品置入文化脉络来解说的一个重要中介。黄维樑的《在后现代用古典理论看新诗—在北京中国新诗一百年国际研讨会上的发言》采用《文心雕龙》等古典理论来看新诗,包括对它的分析与评价,析评时注视作品的艺街性。
在创刊号中,《城市文艺》涉及了各式各样的文学创作,小说景观、散文姿彩、新诗风貌囊括了小说、散文、散文诗、诗歌等各种形式的文学创作。在本期的小说观察中,《城市文艺》创刊号选编了海辛的《飞翔的海盗魂——黑竹蜂》、陶然的《出头》、周蜜蜜的《飞色翩翩》。作为一本香港人的文学杂志,《城市文艺》将自己的着力点落在香港的世间百态。这三篇小说或回忆青春,或针砭时弊,为我们了解香港社会打开了一扇窗。散文方面,《城市文艺》创刊号选编了小思的《壶口冰凌》、双翼的《我的香港画图》、舒非的《雨天心情》、许定铭的《我和旧书的故事》等。这些散文没有慷慨激昂的豪言壮语,也没有感天动地的悲壮故事,更没有顶天立地的英雄形象,倒有一种“小城故事”般的闲淡与平实。这种叙述风格正好应和了港人务实、不尚浮夸的种群特性与庶民精神。香港作家更擅长的是,从日常生活出发述说这个城市的故事,捡拾这个城市散落的记忆。诗歌也是创刊号的一大特色。秦岭雪《夜雨》、也斯《莱茵河畔的兵马俑》、黎海华《大地的音符——给移居城市的地质学家》、刘伟成《感觉自然》、刘芷韵《如果每一次变得更坏——给小桦》这些诗歌基本呈现出浪漫主义、现实主义、现代主义多元并存,并以现代主义为主的格局。
创刊号中最引人注目的是“文坛春秋”栏目。“春秋”一词饱含时间的沧桑巨变,在这一栏目中,我们可以看到香港文艺历经的沧桑巨变。《我在四十年代上海的文学工作》是刘以鬯先生在上海工作四十年的风风雨雨。孤岛沦陷,刘以鬯远赴重庆。随着形势的转变,刘以鬯重返上海,创办怀正。刘以鬯先生的确是一个满怀文学理想的青年,创办自己的出版社,并且出版了徐圩、施蛰存、戴望舒等人的作品。刘以鬯先生在上海的主要经历可概括为怀正业书,作家群立。罗飞的《黄蒙田·竹乡·张大千》带领我们走进认识了黄蒙田璀璨的一生。黄蒙田本来是画家,《竹乡》是他的代表作,并且黄蒙田还研究敦煌莫高窟。孙立川的《违难蒙山的文人们——饶宗颐、简又文、梁羽生的一段难中轶事》带领我们穿越时空的界限,回到广西蒙山。蒙山,这个蛰伏在万山之中的山城,与香港的文人们结下了一段不解之缘。武侠小说家梁羽生出身此地,太平天国研究家简又文显示、国学大师饶宗颐先生于抗战烽火中避难蒙山乡下。在满满历史长河中,文人的风骨挡在国难、乱难中凸显出来,历代文人多有忧患诗篇,气节成为评定诗人诗篇的一个道德准则。
刘以鬯
《城市文艺》中除了“文”的精彩,“艺”的绽放也不容忽视。首先期刊的“画”使得期刊纷繁多样。期刊中间插入了梅创基的油画。梅创基是一个动态的画家,四十余年来在香港辛苦耕耘,成为本土的中国水印木刻及藏书票艺术创作的拓荒者,为海峡两岸六十年代具代表性的画家。近年来从事纸本拼贴混合媒介绘画,创作了一系列乡土艺术新思维的作品。速写《昔日的香港》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密密麻麻的建筑,这些建筑寥寥几笔勾勒而成,但却给人直观的压迫感。路边是呼啸而过的汽车,速度似乎在提醒人们这个城市的节奏是停不下来的。渔村与高楼大厦并存,揭示香港速度发展背后的畸形。《山村景色》有大澳涨潮时的景观,花地河余韵,这些熟悉的港澳山村景色给我们极大的亲切感。香港澳门作为生机勃勃发展着的国际都市,山村景色也是这些城市不可或缺的风景线。为什么要在期刊中间插入视觉空间?我认为原因有二,一是承上。视觉需要休息的时候。当读完也斯的《莱茵河畔的兵马俑》比较晦涩深奥的作品后,读者的大脑需要休息,因此在这里插入图片缓解读者的视觉疲劳。二是启下。接下来是黎海华的《大地的音符——给移居城市的地质学家》。梅创基的《昔日香港》和《山村景色》描写的都是港澳城市的风景。而香港澳门也算是重要的移居城市,在这里插入梅创基的作品恰好为接下来的文章埋好伏笔。
影艺畅想更是将艺术的探索迈向更深处。这里有创作者的创作心得倾诉,也有资深艺术评论家对香港电影的省思。梅创基的《混合媒介绘画初探》向读者详细地介绍了纸本拼贴混合媒介绘画。资深电影工作者黄国兆未雨绸缪,文章《香港电影工业的隐忧》认为香港电影工业是在吃老本,危机之一是制作两极化,直接导致人才断层,创作人员和技术员工越来越凋零。无论是投资过亿,抑或是小本经营,都要面对市场风险。另外,百花齐放的香港影坛,变成大鱼吃小鱼的局面。大导演开戏当然不成问题,但其它二三线导演闲置,没有戏开。
正如梅子在编后记所说,创刊号的文章,无论创作还是评论,都颇具份量。这里有刘再复、李欧梵、小思、也斯、黄子平、黄维樑、金圣华、孙立川等知名学者的华章;有刘以鬯、罗孚、吴羊璧(双翼)、海辛等赫赫前辈的杰作;有颜纯钩、陶然、秦岭雪、周蜜蜜、冯伟才、许迪锵、舒非、黎海华、许定铭、黄国兆、梅创基、林曼叔等强劲中锋的美篇;还有黄灿然、刘伟成、刘芷韵、阿曼筝亭亭后秀的佳构。老中青汇聚一堂,他们心灵的结晶接目有彩、掷地有声,展示了香港文学的骄人实力和业绩,也使这份香港《城市文艺》绰约多姿。[2]
三、主编之责,用心经营
梅子,原名张志和。福建福清人。1954年由印尼回归祖国。1968年毕业于福建师范学院中文系。毕业后曾任教师,出版社和时事周刊编辑。1972年定居香港。长期致力于香港文学作品的整理与介绍,业余撰写书评文论、散文随笔、散文诗、新诗、短篇小说及语文小品,并编写香港小学、中学语文教材,中学课外阅读网络教材,大专中国现代文学史修读指南等。中学时代开始发表作品。198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。著有评论集《人文心影》、《香港文学识小》,散文集《苇思散叶》,编选《刘以鬯研究专集》(合编)、《香港短篇小说选(80年代)》及中国现代作家选集数十种等。曾任《香港作家》双月刊总编辑,现任《城市文艺》月刊总编辑。“问渠哪得清如许,为有源头活水来。”丰富的生活经验,使得梅子的文字丰满充实。长期的与文字打交道,让梅子不仅有一颗纯洁的心灵,更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。作家和编者一身的梅子,时刻谨记自己的编辑之责,同时也用作家的文学素养为《城市文艺》增采。
每当我们翻开一本杂志的卷首,我们都会忍不住期待究竟这本杂志会带给我们怎样的惊喜。《城市文艺》主编梅子先生用心给我们准备惊喜,以虔诚的责任感经营“卷首语”和“编后记”栏目,为读者呈上一道道精致温馨的开盘菜,让读者能够借此共尝杂志编辑、组稿背后的辛酸甜辣。创刊号中梅子言辞深切的发刊词,饱含《城市文艺》编辑同仁对香港文学的厚望。“香港文艺是中国文艺的组成部分,香港文学艺术以它自己的特色,跻身于中国文学艺术之林。香港是一个国际城市,香港文学更应以独特姿态面向世界。我们殷盼《城市文艺》成为一道桥梁,促进香港和中国内地,以及世界各地的文学交流。”[3]
文学期刊杂志最主要的特点和最大的魅力主要存在于变化之中,它总是通过寻找新鲜的话题来保持自己个性化的声音。但是同时,又必须在这样的变化中不断生长出属于自己的东西,以期形成自己的传统,一个期刊的传统就是它的品牌和资源,一旦具备了这一点,它又可以进一步参与到社会文化的建设中去,这是一个不断投资、不断增值的良性循环,这一切无不有赖于主编栏目设置和编排。对专辑组稿缘由与过程的真实呈现,也是梅子对编辑杂志的一种记录、对读者的一种交代,以及对协助组稿的学者与作家友人等的真挚感激。例如在创刊号中由于篇幅所限,有些专栏如作家专访、名著欣赏、作者与读、文学等等未能及时登场,只好留待以后陆续推出。
《城市文艺》创刊号呈现出一种独特的生态,它似乎没有轰轰烈烈,但是始终默默地融入香港人的心灵。特区政府对文化事业的重视、香港文化人对文化的坚守、香港人对文艺艺术的热爱,都令人印象深刻。一大批执著的作家、诗人和文学爱好者一直默默地坚持创作,无论是小说、散文、诗歌,近年来都保持着比较整齐的水平。
参考文献
1.梅子.发刊词[J].城市文艺,2006(1):3.
2.梅子.编后记[J].城市文艺,2006(1):100.
3.梅子.发刊词[J].城市文艺,2006(1):3.
总编:凌逾
责编:陆婵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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